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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等奖|山林之歌(节选)

  • 发布日期:2021-01-13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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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省民族文化“七个一”作品征集获奖作品


各位,说起爱情,呵,这可是个老话题了,一个作家总写爱情是不对的,也是可耻的,可是,故事里没有爱情,或者爱情发生了,一个作家却故意忽略,或者避开不写,使这段美好的爱情随时间消逝而消逝同样是可耻的。

头条、热搜上全是名人的爱情事件,是滚动的喧哗的洪流,打足了高光,让平民百姓的爱情都成了黑影,仿佛只有他们的爱情才称得上是爱情,刷屏的女人在手机屏上一边看着名人高调的爱情,一边舔自己油盐酱醋的伤口。

况且这个时代谁都不相信“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模式了。爱情对于这个时代是如此的苍白,有一个固定的框架,只要这份爱情符合这个框架就成了,没有特色,即便爱情个体所从事的行业、姓名、长相、性格都不同,但总是符合都市刻板印象的。

在海南岛上有一段爱情很有特色,至少超越了房子、票子的困扰,还值得一记。

曲小泗太高了,在海南岛上找不出多少比她还高的男人。她看身边男人都像姐姐看弟弟。不过,她长得不丑,也算不上漂亮,我这不是画画,你完全可以自己想象一下这个高大的曲小泗。

曲小泗二十九岁。她老妈说起她会在二十九岁前面加上“已经”两个字,每次跟她老妈视频或通话后,曲小泗就得赶紧从包里拿出化妆镜看看自己,直到确认自己眼角依然没有皱纹才心安。

曲小泗身边两个高个子闺蜜因在岛上找不到男朋友都纷纷回北方去了,不久便结婚生娃,顺溜得跟大河前奔似的,原来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容易就变成别人的老婆,小孩子的妈,怎么想都有些奇幻。

小泗喜欢海南的气候,她觉得为找一个男人离开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有点小题大做了,况且她也觉得不必非得要结婚,虽然她也渴望有个男朋友。小泗是传统的,她对爱情有最原始的期待,这种信念就跟她的身高一样,与周边的环境有重重隔阂。她依然介意婚前发生关系,依然想拥有超越世俗的爱。

其实,曲小泗对未来的男友只有一个要求:非海南人!

即便只有这一条要求,直到二十八岁,曲小泗依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男朋友。

曲小泗的妈妈着急了,四处打听。曲小泗的表姐就说年代不同了,很多年轻人都单身呢,也不一定要结婚,有个时髦地说法就叫丁克,听说大城市的人好多人都丁克。

曲小泗她妈就说敢情你是有男人有孩子的,站着说话,你该给劝小泗快点找男朋友,不是在这说风凉话。

小泗的表姐本是一句真心话,反遭了一通堵。亲人们再不敢劝说小泗妈了。不过,小泗妈在北方,小泗在海南,隔山隔水的,也是白忙活。

也有人说缘分未到。但缘分这事很玄,如果缘分一直不出现呢?还要问月老,可月老也是水中月镜中花,小泗妈见在北方的努力不能到南方开花,就转而给小泗施加压力了,让她自己找。微信、电话,她总是旁敲侧击的,小泗一见她妈妈的消息就直呼冷气。

这样折腾了一年,曲小泗整整二十九岁,看来三十岁之前找个合适的男友是没戏的。小泗的妈妈似乎也有些泄气,小泗觉得她妈妈也像被秋霜打了的茄子,没精神了。虽然她心有不忍,不过,遇不到合适的人,她也没办法。

曲小泗在一个旅游策划公司上班,公司不大,但人员精干,一个顶三个。有大项目的时候,经常要外请专家。

公司领导正在对接一个项目。说是有投资方想投资海南中部旅游开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理清当地资源及可行性。这就要要派人到下面去驻场。“下面”就是海口三亚之外的地方,尤其是不出名的市县。

早上,曲小泗进公司茶歇室的时候,金凤姐和欧小敏正在咖啡机前弄咖啡。

听说下面不安全,那些海南人经常拿着砍刀棍棒打群架,欺负外地人,欧小敏说。她是公司行政部的,长得漂亮,又能干,还有一个一米八的男朋友。

不会吧,估计那是以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说这些年又是美丽乡村,又是全域旅游,国家这样建设,估计那种打架斗殴的行为早就没了,金凤姐说。

也对,我也是以前听说的,现在很少听到了,欧小敏改了口风。

国家现在重视海南建设,乡村都建得很好了,你看我们去琼海和万宁,那些小村庄,还真是仙境一样,金凤姐说。

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下面的人跑到海口来呀,曲小泗心想。

小泗你想不想去?欧小敏问。

随便吧,让我去我就去呗,曲小泗说。

听说领导正在安排人,这是个大项目,估计要派一个工作组下去,我倒是想去,可是要管娃,走不开,金凤姐说,很惋惜的样子。说到这,她们都看了看曲小泗。

去体验一下也好,年轻人就要多经历些事情,尤其是女人一成家再生个孩子,可就是被拴住了,这个什么时代都一样,娃是娘身上的肉,让你走你也舍不下呀!金凤姐念叨着。

还别说,金凤姐这一念,小泗还真心动了。不过,她没明说,依然是一副顺其自然的神情。

说起来,曲小泗也有些厌倦了当下的生活,上班下班,每天进办公室就面对着欧小敏,她时刻都表现出曲小泗没有的优越感。虽然她身高还不到一米六,可就她这淹没在人群之中看不见的身高,都成了她可怜曲小泗的资本。

能到下面去,离开欧小敏一段时间,小泗也是向往的。在欧小敏面前曲小泗显得尴尬,她过于高,和欧小敏站一起就像一根不合时宜的柱子,还会遮挡别人的视野。曲小泗自己有时候也泄气,个子高大走到哪都是人们视线的目标。她知道人们更多的时候会在心里惋惜——一个女人长这么高不去从事体育,在城市里晃荡显得可怜。初次见她的人基本都会问她为什么没考虑体育行业,当然很少有人说她应该曲当模特,大家都隐晦地给出了对小泗长相的评价。

曲小泗确实羡慕欧小敏,但她跟欧小敏是不能相比的,倒不是自卑,她并不感到自卑,她是个低敏感的人,再说,她相信生命的存在即合理,她的身高既然是天生长成的自然也是合理的。不过,唯一的冲突是他父母都不高,这曾经困扰过她,在她像竹子一样窜身高的时候,她确实承受了压力。

老家的闺蜜黑丫曾经开解她说:你高你怕谁!

黑丫皮肤黑,又长了一头黑发,大人们都叫她黑丫头,后来,简称黑丫,这个昵称就叫开了。黑丫身高只有一米六,跟一米八的曲小泗走一起有一根油条和一个包子的效果。黑丫三年前成家生娃了,虽然还有联系,但多了一个男人,毕竟是不同。无论如何,黑丫跟她老公成了一个阵营的,这点曲小泗看得明白,仿佛年轻的男女结婚后就成了一个与外界对抗的合体。

黑丫谈恋爱那阵,小泗很失落,从小一起往前走,可是走到半路上,猛然间同伴就拐上了另一条路,小泗觉得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了。不过,后来,她就适应了,可见时间真是疗伤的良药。不过,黑丫的玩笑话,小泗一直记着,对,我高我怕谁。

下班的时候,老板亲自发通知第二天一上班就开会,曲小泗琢磨了一下,她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大,策划部现在就她和老梁手上没事,别的同事手上都有项目。老梁是公司的油条,弄不好就得她一个人去了。

第二天一上班,老板就召开项目会。

确定要到中部地区去实地考察,以白沙的牙叉为中心,深入当地生活,并且确定后期要请相关专家团队实地考察并形成最终的方案。

老板一开场就做动员工作。他说:海南的中部地区可是海南的宝地,不懂的人都喜欢东线,有海有沙,其实我个人觉得海南最有文化的地方就在中部,以五指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琼中、白沙、保亭这些地方,有山有水有文化,这个文化不是现代文明,是当地的黎族文明、苗族文明,这个开发出来,那不得了哦。所以我们去做这个项目就是在做一个利于后世利于文明开发的大事情。年轻的同志要到下面去,多历练,多走多看,才能成长嘛,老板最后做了总结。

小泗已经下定了决心,当下就表示自己要到下面去。老板很高兴,但也并没有表现出吃惊,好像,曲小泗本来就应该下去似的。

其实,头天晚上,曲小泗特意搜了海南中部的一些资料,说来,她是越看越心动。她是想到山上去走走。当然,她也搜了海南本土人尤其是村镇的民风,消息上都说当地非常有特色,民风淳朴,在解放前还处于刀耕火种的状态。

网上有几张老照片。很明显的海南特色,妇女穿着传统服装在织锦,男人拿着竹竿,曲小泗猜不出男人要干什么去,不过,他们看起来非常有特色。

一组照片是纹面女人,年纪很大,黝黑的脸上有几何图形的纹路,纹路是碳黑色的,这让曲小泗想起在一个纪录片里看到的非洲原住民,也是会纹面的,用这种碳黑色。海南和非洲相隔这么远,人类的爱好竟然是相似的。她想这样往脸上刺绣一定会很痛,仿佛刺到她自己的脸上,一身鸡皮疙瘩,她嘶嘶地吸着冷气,不再看那几张上了年纪的脸了。

(未完,请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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